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师论 宋 · 饶鲁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九二七、《饶双峰讲义》卷一五《附录》
师道立则天下之不善者皆可变而为善,天下之不中者皆可化而为中,而善人岂不众哉!
善人众,则国家之用随取随足,上焉可以格君心,中焉可以立政事,下焉可以移风俗,朝廷岂有不正,天下岂有不治者哉!
若昔唐虞五典之敷,掌之于契,宽栗直温之教,典之于夔,至于成周,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,而教之中和,亦惟择有道有德者主之,皆所以立师道也。
是以天下后世称人才之盛,美治功之盛者,必曰唐虞、成周。
及周之衰,则学校不修而师道阙矣。
于是洙泗之间,有吾夫子出而任其责焉,一时及门之士如颜、曾、冉、闵之徒,固已如时雨之化矣。
故其德行、政事、言语、文学,莫不卓然,皆有可称者。
使夫子而得时行道,引其类而进之,则唐虞、成周之治,有不难致者。
夫子既没,而得其道者,或以传授于来嗣,或以友教于诸侯,随其大小,亦皆于世道有所补焉。
后世师道不立,无复讲明道义、磨砻气质之益矣。
至本朝,安定胡公首倡体用之学以淑其徒,使学者明于经义,讲于时务,笃于践履,而不为口耳之习,故一时贤士大夫多出其门,而散在四方者,亦皆循循雅饬。
师道之立,盖昉乎此。
是后周子复得孔孟不传之道于遗经,建图属书以觉来学,而程子兄弟实绍其传,于是益推古者大学教人之法以淑诸人,以传其后。
而我文公先生又从而光大之。
渊源所渐,遍及四海,有志之士探讨服行,而推其所得,以正主庇民者,不绝于时。
能使大义既乖而复正,公道久屈而复伸者,皆夫人之力也。
师道之立,于是为盛。
赵简子使者 春秋晋国 · 程本
 出处:全上古三代文卷七
主君之亡臣某,不能束修,越在诸侯,以为主君忧。
臣闻之,物扃于所甘,士扃于所守。
主君之亡,臣不佞,而有四方之志,其敢以为执事者之所辱!
夫丘陵崇而穴成于上,狐狸藏矣;
溪谷深而渊成于下,鱼鳖安矣;
茂而阴成于林,涂之人则荫矣。
主君之亡,臣不佞,实有隐衷,惟执事者昭明其所存,如日月之升,以光烛于晋国,将四海之士,重茧狎至,以承主君之令闻,夫岂唯亡臣!
亡臣虽复野死以寘沟圳,其敢忘主君之赐!
执事者财幸焉(《子华子》上。案《子华子》,伪书,《汉志》、《隋唐志》所不载,姑录之。于《吕氏春秋》引有五事,则先秦古书也。)
子华子 其一 春秋晋国 · 程本
 出处:全上古三代文卷七
子华子曰:全生为上,亏生次之,死次之,迫生为下(《吕氏春秋。贵生》高诱注:「子华子,古体道人。」)
子华子 其二 春秋晋国 · 程本
 出处:全上古三代文卷七
子华子曰:「丘陵成而穴者安矣,大水深渊成而鱼鳖安矣,柏成而涂之人已荫矣(《吕氏春秋。先已》)」。
子华子 其三 春秋晋国 · 程本
 出处:全上古三代文卷七
子华子曰:「王者乐其所以王,亡者亦乐其所以亡,故烹兽不足以尽,兽嗜其脯,则几矣。
然则王者有嗜乎理义也,亡者亦有嗜乎暴慢也。
所嗜不同,故其祝福亦不同(《吕氏春秋。诬徒》)」。
子华子 其四 春秋晋国 · 程本
 出处:全上古三代文卷七
子华子曰:「厚而不博,敬守一事,正性是喜,群众不周,而务成一能
尽能既成,四夷乃平,惟彼天符,不周而周,此神农之所以长,而尧舜之所以章也(《吕氏春秋。知度》)」。
子华子 其五 春秋晋国 · 程本
 出处:全上古三代文卷七
子华子见昭釐侯,昭釐侯有忧色。
子华子曰:「今使天下书铭于君之前,书之曰:「左手攫之,则右手废;
右手攫之,则左手废」。
然而攫之必有天下,君将攫之乎,亡其不与」?
釐侯曰:「寡人不攫也」。
子华子曰:「甚善」。
自是观之,两臂重于天下也。
身又重于两臂。
韩之轻于天下远,今之所争者,其轻于韩之远,君固愁身伤生以忧之戚不得也」。
釐侯曰:「善。
教寡人者众矣,未尝得闻此言也(《吕氏春秋。审为》)」。
周易传义附录自序咸淳二年 南宋 · 董楷
 出处:全宋文卷八二二一
昔者圣人之作《易》也,因《河图》而画卦命爻,因卦爻而取象系辞,更三圣人而卦、爻、象辞始备,其要皆依卜筮以为教,使天下后世之人得以决嫌疑、定犹豫,不迷于吉凶悔吝之途而已。
至夫子《彖》传与大小《象》之辞,则推明其所以为卦、爻、象辞之理。
而《大传》之书,又自夫卦、爻、象辞以推极乎阴阳变化、性命道德之蕴奥,而《河图》大衍之数、太极、两仪、四象、八卦相生之序,蓍策、分揲、挂扐之法无不备具,其所以承三圣,开来学,功至大也。
及秦焚灭典籍,此书以卜筮得不亡,而千馀年閒,诸儒无有能明其义者,于是借异端空妙之说,而欲阐夫极深研几之旨,以术数拘泥之学,而欲究夫开物成务之方,其去《易》也不其远!
程子奋乎千载之下,始以随时变易从道,而发明阴阳变易之妙,因象以明理,由理以贯事,该体用,合显微,使夫学是书者立言制行、处己治人、守常应变莫不有度。
迨乎朱子《本义》,辞益简严,深探古圣因卜筮教人之本意,而不堕于诸儒术数之末流,释《彖》传则第明其为卦象、卦变、卦体、卦德而不费于辞说,释《大传》则又精密微妙,明白简易,有先儒所未及者。
故楷窃尝妄论,以为三圣之《易》,惟夫子能明之;
而夫子十翼之外,其有功于《易》道者则惟程子、朱子之书而已。
其他不失于支离破碎,则失于诞谩怪僻,皆非卓然有见于斯道者也。
抑楷尝读程子、朱子《文集》、《语录》,其閒有成书所未备者,辄随所得附于各章之末,岁月既久,集录益多,因目曰《周易程朱氏说》,以与同志共之。
知极知难乎免于僭踰之罪,然学者苟能因是书以求四圣之心,则于学《易》未必无少补云。
咸淳丙寅,后学天台董楷谨序。
按:《周易传义附录》卷首,通志堂经解
周易传义书后咸淳二年十月 南宋 · 董楷
 出处:全宋文卷八二二一、《周易传义附录》卷首
楷既纂集此书,或曰:「程子言理而不及卜筮,朱子则推本古圣人因卜筮教人之意,二者固不同矣,子比而同之,何邪」?
楷闻之北溪陈氏曰:「《易》之起原于象数,自象数之既形,则理又具于象数之中,而不可以本末二其观也;
《易》之作本于占筮,自占筮之既立,则理又寓于占筮之内,而不可以精粗二其用也」。
此正程子所谓体用一源、显微无间者。
若偏于象占而不该夫理义,则孔子之意泯;
一于理义而不及夫象占,则羲、文、周公之心亦几乎息矣。
朱文公《本义》之书作,所以必表伏羲图象,冠诸篇端,以明作《易》根源之所自来,一出于天之自然,而非人为智巧之私。
又复古经传次序,推原四圣所以成书之本意,递相解释,而惟占法之明,随人取决,而无偏辞之滞,而天下义理为之磨刮精明,依然涵萃于其中。
本末精粗兼该具举,近以补程《传》之所不足,而上以承四圣之心,所谓开物成务之大用,至是又益周备,而《易》道之盛,于此无馀蕴矣。
又曰:凡文公之说,皆所以发明程子之说,或足其所未尽,或补其所未圆,或白其所未莹,或贯其所未一,其实不离乎程说之中,必如是而后谓有功于程子,未可以优劣校之,此楷区区纂集之意也。
夫朱子之书,固以补程子之所未及,而程子之名言,盖有朱子不能加毫末于其閒者,谓二书为不同,可乎?
读者详之。
是岁良月谨识。
方虚谷问天原发微书(一) 宋末元初 · 鲍云龙
 出处:全宋文卷八二二○、《新安文献志》卷一○
来谕谓冬至子半前半月属旧岁,后半月属新岁,夜半子时前四刻属今日,后四刻属明日,因衍为玄武、龟蛇二物之说,而以「朔易」对「罔冥」为非。
遂举朔方、朔漠、朔党、朔雪,皆指朔之一字为北方之一,而未尝分西北为朔。
东作、南讹、西成与朔易,止是一义,而未尝分朔易为二。
先生之言伟矣,愚谓不然。
以地理方所言之,则指北方曰朔方足矣。
以包涵义理为言,则不容不变文以名之,曰朔易也。
故《尧典》三方皆曰东西南,而独于此不言北,而言「朔易」,一不同也。
三方皆言「平秩」,而独此一方言「平在」,二不同也。
蔡九峰解「朔」之一字,谓万物至此死而复苏,犹月之晦而有朔,既明其有二义矣。
又解「易」之一字,谓冬月岁事已毕,除旧布新,所当改易之事,亦明其有二义也。
以至《月令》所言:「数将几终,几且更始」。
程子亦曰:「北方终其阴而始其阳」。
其分「朔易」二字为二义尤明白。
玄有罔有冥,释者谓乾贞一德,而罔冥二焉。
谓冥当为北,罔当为中,正与朔易相为对待者也,此正固两义。
龟蛇两物,人身两肾,皆有得于北方朔易之象焉,不可诬也。
因是推之,《坎》,北方卦也,亦有两义焉。
其在《先天图》本一《坤》而在北尔。
《乾》以九二之奇,下交于《坤》六二之耦,于是成《坎》之象。
两合为一,一又分两,奇耦耦奇,生生化化,变为十百千万之不齐者,皆不能逃乎坎精之两矣。
渊乎微哉!
子华子书录 西汉 · 刘向
 出处:全汉文 卷三十七
左都水使者光禄大夫臣向言,所校雠中《子华》书,凡二十有四篇,以相校,复重十有四篇,定著十篇,皆以杀青,书可缮写。
子华子程氏,名本字子华晋人也。
晋自顷公失政,政在六卿赵简子始得志,招徕贤俊之士,为其家臣。
子华子生于是时,博学,能通坟典丘索,及故府传记之书。
性闿爽,善持论,不肯苟容于诸侯。
聚徒著书,自号《程子》,名称藉甚,闻于诸侯。
孔子遇诸郯,叹曰:「天下之贤士也」。
简子欲仕诸朝而不能致,乃遣使者奉纁币聘以为爵执圭。
是时简子杀窦犊及舜华孔子为作《临河之操》,子华子亦逡巡不肯起。
简子大怒,将胁之以兵,子华子去而之齐,齐景公不能用也。
子华子馆于晏氏,更题其书曰《子华子》。
简子卒,襄子立子华反于晋,时已老矣,遂不复仕以卒。
今其书编离简断,以是门人弟子共相缀,随记其所闻,而无次叙,非子故所著之书也。
大抵《子华子》以道德为指归,而纲纪以仁义,存诚养操,不苟于售。
孔子然后知其贤。
齐大夫晏平仲与之为久要之交,当时诸侯以势相辄争,结怨连祸,日以权谲为事。
子华子言,如持水纳石,不相酬答
卒以不遇,可为酸鼻。
谨目录,臣昧死上(此叙及《关尹子叙》,疑皆宋人依托,今始录之。《于陵子叙》,明人作,不录。)
易雅自序 宋 · 赵汝梅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七八二
《尔雅》,训诂之书也,目张而汇聚,读之事义物理秩然在前。
富哉书也,经之翼乎!
厥后《广雅》、《博雅》、《埤雅》,虽依放为书,大概于道无所益。
《易雅》之作,则异于是。
易,变易也。
卦殊其义,爻异其旨,万变毕陈,众理丛载。
学者如乍入清庙,目衒于尊彝币玉,体烦于升降盥奠,耳乱于钟鼓磬箫,凡礼之文、乐之节,且不暇品名,况能因之以知其实乎?
又若泛沧海而罔识乡往之方,游建章而不知出入之会。
汝梅尝病焉,乃复熟画辞而为此书,庶几缘是指入《易》之迷津,求体《易》之实用。
或曰:「子何沈锢辞画,不能融浑希微若是哉」?
余曰:「程子论为学之害曰:『昔之害乘其迷暗,今之害因其高明』。
自谓之穷神知化,实则不足以开物成务。
言为无不周遍,实则外于伦理。
嗟乎!
浅深非二水,体用非二物,精粗无二理也。
《易》之为书,言近而指远,不知言何以知其指?
通乎近则远固在是。
傥慕远而失诸近,吾知两失之而已尔。
世或外辞画以求《易》,则此书为赘;
否则,不易吾言矣。
程子之论,真为学之大闲欤」。
赵汝梅序。
按:《易雅》卷首,通志堂经解。又见《经义考》卷三六,《古今图书集成》经籍典卷六三,乾隆《鄞县志》卷二一,嘉庆《馀杭县志》卷三四,《宋元学案补遗》卷六五。
蔡觉轩哀辞 宋 · 熊庆胄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二六四、《事文类聚翰墨大全》戊集卷五、《蔡氏九儒书》卷七、《宋元学案补遗》卷六七
西山之阳有名儒,曰觉轩先生姓蔡氏西山隐君子之子也。
西山是为庆元之党人,紫阳朱子题其墓,尊之曰先生
乃今有孙,是似其祖,人复以先生尊之。
先生行甚高,度甚夷,所学盖自孔氏,将进而未止,隤然处顺,渊乎似道,是可谓能世其家矣。
人士敬之,府公聘之,诸公贵人又荐之。
自山中特起为命士,将典教于州郡,以觉后学。
先生辞焉,有避莫得,使者书币在门,先生惊焉。
已而得微疾,钩深探微,涵茹古今,穷昼夜益不懈,心怦怦以悸。
越数日,竟正襟危坐而逝。
呜呼!
先生者,可谓顺理安常者矣,顺受其正者矣。
山中之君子野人,皆惊呼失声甚哀。
豫章熊某,其同门婿也,是有世旧,哀有甚焉。
思昔求道未获,盖将以紫阳之敬程子者请事于左右。
先生曰:「子知言也,益友也,奚师之足云」?
顾念斯言,辅仁服义,庸非得易道之益谦也欤!
斯文日衰,吾道如线,良可哀已。
于是修其辞曰:道之大原兮在天,待夫人兮弘焉。
维圣贤之述作,斯有觉于民先
慨先觉之寥寥,传后觉兮于一编。
凛正性而不踰,妙探赜而无前。
蹇濩落而不偶,将白首于山泉。
方抱道之将进,忽随化而溘然。
岂斯世之纷庞,不可得而参肩。
抑闻道而既早,不复畀其耆年。
将定命之有终,斡旦昼而推迁。
仰高天而难问,慨神理之幽玄。
繄修名之有立,尚磅礴于八埏。
推详复卦大要篇 南宋 · 蔡沆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七五九、复斋公集
端平丙申冬至日,门徒有以至日闭关为问者,即讲明大意以示之。
以为一阳之复,乃学者迁善改过之几,在四时则为一元初发之仁,所谓「玄酒味方淡,太音声正希」者,此时也。
「寒威闭九野,阳德昭穷泉」者,此时也。
所谓「几微谅难忍,善端本绵延」者,此时也。
学者于此时,将观造化之复乎!
抑将体造化以求吾心之复乎!
程子曰:「一阳复于下,乃天地生物之心。
所谓静见天地之心,殊不知动之端,乃天地生物之心」。
先师亦曰:「积阴之下,一阳复生,天地生物之心几于灭息,至此复见。
在人则为静极而动,恶极而善,本心几息而复见之端也」。
又曰:「大和保合,善端无穷」。
非追夫已放之心而还之,录夫已弃之善而复之,亦曰不肆焉以骋于外,则本心全体,即此而存,固然之善,自不能已,学而反求诸心,于复之动,而求其至之端可也。
阳至于下,其始甚微,养以安静,然后能长。
圣人作《易》,教人以存养之道,必欲出入无疾,而养之勿害也,必欲朋来无咎,而养之有助也,必欲反复其道,而养之有渐也,必欲至日闭关,而养之以凝定之功,必欲复以自知,而养之于谨独之微,于复之静而养其至善之端。
复之初爻,一阳来复复之最先也。
验之于心,迁善之最速也。
近则复,远则不复,正则复,偏则不复,必如初之不远复元吉也,必如二之休复而为仁也,必如四之独复以从道也,必如五之敦复而自考也。
不为三之频复而厉水,不为上之迷复而凶也。
学者反求诸心,必尽乎复之义,而克其至善之全可也。
于寂然至善之中,而有一念之动,此动静之复也,吾察焉;
终日营营,与物并驰,恻隐羞恶之呈露,辞让是非之发见,此善恶之复也,吾察之焉。
程子谓元者物之始,则指元为复也;
周子谓利贞诚之复,则指利贞为复也;
吾皆察焉。
诸友于今日之复,一皆体圣贤之所谓复,则天地之造化亦复也。
尝论之,圣人无所谓复,希圣而下,方有所谓复,有阴而见阳之复,有恶而见善之复。
圣人之德,其动以天,盈虚消息,与时偕行,犹太极之妙于阴阳,诚之无为不丽于善恶,岂有复乎!
颜子至刚至明,去圣一间,有不善未尝不知,知之未尝复行,此不远复也。
诸子之日月至焉,则几于休复、独复、敦复、频复者矣。
夜气之复,萌蘖之生,不能保养,旦旦而伐,不足以存,又几于迷复。
学者亦惟学颜子之不远复,与夫克己以复乎礼而已。
哲人知几,诚之于思,此言知之复也;
志士励行,守之于为,此言行之复也。
善乎先师之言,曰「非至明不能察其几」,以四非字言,此知之复也;
「非至健不能致其决」,以四勿字言,此行之复也。
所以吃紧后学,已深切着明矣。
诸友于今日阳刚之复,亦惟反之吾身于四者之非,精以察之于四者之勿,勇以决之,日用之间,随事省察,才觉有非,即加克治,「毋不敬」以操存于未发之初,「思无邪」以戒谨于将发之际,知之愈明,则行之愈至,省察之功精,克治之力至,省察克治之行交尽,所谓「克己复礼,天下归仁」,日用之间,莫非天理之流行矣。
虽然,天理之微难明,人欲之私易炽,诚思一日存天理者几何,而汩没于利欲者已不可计,况夫讽诵肤浅之时文,掇拾尘腐之糟粕,圣贤蕴奥日微,义理玄妙日薄,贫贱富贵、得失利害之私,又交怵乎其外,求其至理之不微,不可得矣。
是必灼然有见夫天理人欲之界限,而自拔于利欲昏塞之中,然后礼可复而仁可存耳。
望诸友因此阳刚之复,体之于身,省察克治,以同归于一复也。
尝闻先师文公朱先生之言曰:「求仁者克去己私,以还天理,至于一旦欲净理纯,视天下无一物不在吾生物气象中矣」。
旨哉,斯言也!
复之初用乎!
然则学者欲学此不远复者,可不潜心熟察而详记之也!
严陵学和邓学录相留之韵 南宋 · 陈淳
七言律诗 押东韵
道为贤侯讲泮宫,渊源程子及周翁。
路开正脉同归极,川障狂澜浪驾空。
珍重前廊浑气合,督提后进要心通。
圣门相与从容入,矩步规行不用匆(以上《北溪先生大全文集》卷三)
建康府明道书院开堂讲义 南宋 · 翁泳
 出处:全宋文卷八○九二、《景定建康志》卷二九
大学之道在明明德,在新民,在止于自善。
大学》经一章,传十章。
传之十章千五百四十六字,固以经一章为一书之体要。
经之一章二百五字,则以此四句十六字为纲领也。
言大学之道何所在,曰在明明德也,在新民也,在止于至善也。
明德者,人之所得于天至明之德,朱子以虚灵不昧言之。
虚灵不昧指心而言,虚灵言其气,不昧言其理也。
泳在昔从先师受学,尝以明珠譬之。
此珠光辉赫奕,若质之宇宙之间,自是昭昭灵灵;
虽寘之泥涂之中,一旦涤去其污梁,仍旧光辉赫奕。
然人心之明德极其至也,如帝尧之明德能光被四表,格于上下,又岂明珠之所能拟焉?
独惜夫人汩于气质,溺于物欲,自不能明之耳。
明德即是天之明命,但明命以天所赋为命,言明德以人所受为性言耳。
明德、新民,虽曰明德者其体,新民者其用,然亦只是以己昭昭使人昭昭。
盖圣贤既有以明其明德,又不忍天下之人自昧本原,故教天下之人皆明其明德。
以天生烝民同有此明德,故我能明之,不欲独善其身,必欲兼言天下也。
此两句只是一个道理。
「在止于至善」者,明德须要明到十分,新民亦要新到十分。
不但八分九分未为至善,便九分九毫九釐亦未为止于至善也。
之仁、舜之孝,方是至善。
其他四端万行皆仿此推之,须要到十分方为至善也。
大学》一书只在此四句,四句只是明德、新民、止于至善,而三者又只是明德、新民造其极处。
若论新民,又只是使天下之人皆明其明德而已,实只一事而已。
自昔天佑下民,作之君,作之师,只为此明德、新民、止于至善而已。
盖天能以此明德赋之于人,而不能使之自明其明德,必生一神圣聪明睿智者出,为亿兆人之主,所谓作之君;
又以我之明德教斯民皆明其明德,所谓作之师,我之自明与民作新,都要到十分处方是极至。
之「克明峻德」,必至于「黎民于变时雍」,是天下后世君师之模范。
否则虽曰能明其明德,又能新民,只有一毫未止于至善,亦非《大学》之极功也。
学者当思天之所与我明德,赫然罔有内外,与羲、农、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、武初无少异。
自生知安行之次,必当视听言动常见此理,瞭然于心目之间,如夫子所谓立则见其参于前,在舆则见其倚于衡,如舜之见尧于墙、见于羹,则自终日不违、三月不违,以至于纯亦不已,而后可谓明德止于至善。
及其新民,亦到十分极处,而后谓之新民止于至善。
此问学之极功,圣神之能事,亦非出于吾性分之外也。
上焉者,合下完具,谓之仁且智,在《中庸》则谓之曰性。
其次当自敬以致其知,又力行以终之,谓之由智而仁,在《中庸》则谓之教,及其成功一也。
若其节目条理,则先师之训又有发子朱子所未言者,他日又当与诸君子共讲焉。
程子所谓天下之公理,不有益于彼,必有益于此者也。
诸君子玩味此四句,要见天人之付受,又要见体用之一原,又要见神圣之极功。
真知力行,无一息之间断,纯乎天理流行,至于用舍行藏莫不中理,斯为大学之极至,无些少之欠缺焉尔。
李郎中贯之 南宋 · 陈淳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七一二、《北溪大全集》卷二三、《宋元学案》卷四九
历阳兵来,忽辱坠翰,词谦义重,何以克当!
窃尝深叹世之学者,多有良资美质,可与共学、适道,而又多坏以二病:一则病于安常习故,不能立志以求自拔;
一则病于偏执己见,不能虚心以求真是。
惟其有二病为之梗塞,是虽有粹美近道之资,亦不免堕于固陋,而终不能以有成。
须无二者之病,然后致知力行之功,可以交进于其后。
圣贤千言万语,皆可以无捍格。
而宗庙之美,百官之富,皆可以次第而得之。
如高贤之资质甚美,自其立朝风节之劲,又典刑端庄静重者言之,其立根脚已甚健,本领已甚正,胚模已甚宏矣,所欠者,出持光彩工夫。
今其立志于圣贤门户甚专笃,且复谦谦求益,虚怀下问,绝无有我之意,又无世学所谓二疾矣。
而又如常常佩诵,居敬致知之方,是又得其所以为用功之要,其路脉已不差矣。
但俛焉日有孜孜,顾何精之不可诣,而何德之不可进乎?
诸老先生平日教人最吃紧处,尊德性、道问学二件工夫,固不偏废,而所大段著力处,却多在道问学上,其所以为纲条节目,见于《大学·或问》所叙。
程子格物诸说处须实下手做,便见得滋味,断不我欺。
至于融会贯通,则卓尔跃如,并在前矣。
江西一派,却只是厌烦就简,偏在尊德性上去,先生盖深病之,力为之挽,乃确然自立一家门户而不肯回。
今世后进中学质美者,亦多有流入此病,可叹。
高明固无此等病,亦不可不知其得失之所以然。
失者看之破而照之彻,则得者守益牢而进益力矣。
前日见黄义刚录多有与某所录相同处,彼又未及修整,多过冗滥,恐成重复。
可以将仓司,即义刚卷,删其同者,将所不同段子,并削去其差冗处,攒聚只作一卷。
如何?
廷试后某更就子善处旋借来看,或有差舛,别更得托胡仲立附便白鹿奉闻也。
廖师子晦书(一) 南宋 · 陈淳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七一一、《北溪大全集》卷二二
某前者《与点说》拜呈,伏承批诲详委,甚警策之勤。
然愚意更有欲讲者,敢一披露,以求正诲。
窃谓此章之旨,未可容易读过。
夫子所以喟然发叹而深与者,是岂浅浅见解?
学者须看得表里净尽,方有实益。
程子以点为已见大意,有尧舜气象,而与夫子老安、少怀,使万物莫不各遂其性之志同,此其为义已精且备。
但其言引而不发,如《集注》,乃是即程子之意而发明之,其紧要却只在「见日用之间,莫非天理流行之妙」句上。
此正是就根源说来,而志之所以然者,可谓至精实,至明白矣。
会得此意,则曾点气象洒落,从容优为,尧舜事业,方识得端的落著,不是凿空杜撰,而夫子所以深与,程子所以发明,并三子所不及之旨,并洞见底里,会同一源。
但此意乍看亦甚微而难著。
某自三四年前,已略窥一线,而口笔屡形容不出。
至丙辰秋,因感严说大故遗阙,忽跃如于中,遂发此一段以记之,只是推广程子及《集注》之意,而不敢有加焉。
似觉如水到船浮,不至甚有悭涩处,而夫子、曾点当日之意味,亦觉洋洋如在目前。
以是自信常存于中,而日用应接亦觉有洒然得力处多,所以奉两贤诸长者。
今承来教缕缕,大概排抑根原底意,而深主严说,似于《集注》未合。
夫所谓根原来底,只是以天理言之,看理至于知天始定,此亦不过下学中致知格物一节事。
而所致所格者,要有归著至到云耳。
盖致知力行,正学者并进之功,真能知则真能行,知行俱到,正所以为上达实见之地,自不相妨,恐未可偏抑。
而但如来教,只务理会此,不必理会彼,而彼自在里许,忽然自达,恐差之多也。
如严说者,全篇大旨,只谓直到清明在躬,志气如神,则天下无不可为之事。
又曰:素其位而行,不愿乎其外,无入而不自得。
又曰:须自所乐中出,方做得圣贤事业。
此只说得《集注》所谓洒落从容以下底意,乃涵养成后之效也。
其所以如此者,端由向前有造理之功,洞见得天理流行,日用间无处不是,故涵泳乎其中,即身见在便是乐地,更无他念耳。
以此意推广之,何处不是此理之妙?
何处不是此理之乐?
故虽尧舜事业,巍巍荡荡,其作处亦不过只顺他天理,对时育物,如此而已。
此意思一同,所以谓可优为之,言此底即是做彼底样尔。
窃谓此意味甚博洽,此义甚缜密,最是圣贤吃紧处。
若无此,则冥然养个甚,而亦安能恁地清明自得,从容洒落,所乐乐个甚?
而于圣贤事业,亦将从何处有缝罅可入手哉!
严说正阙此,愚所以不敢依阿徇情,而有向前根原说。
不著之断,亦何嫌于分别,恐不得一衮以道彻上下、贯本末为此,彼此各是一义也。
理在事中,理形而上,事形而下。
三子只见物不见理,严说未说到理,鄙说正所以发明。
点于日用事物上见得件件都是理,于形而下处,见得一一都是形而上之妙。
又非语上遗下、语理遗物之谓也。
况严说又全无下学次第,如来教所谓「与尧舜有天下不与者无间惟此一条」云者,正与严说同。
圣人所与之意,决不徒然止此。
若但止此,则意滞而不圆,非惟不彻古人心,而于自身又无受用实益,其不骎骎成谢事去流入佛老者鲜矣。
所谓「涂人为禹」者,义又不同,亦不得引以为喻也。
若必论端的,成个尧舜巍巍荡荡之功,此须穷神知化,盛德之至,有绥斯来、动斯和底手段方能。
其中多少事在,虽颜子亦未可快许,而况于点乎?
至所谓「虚见实不同」而下,叙颜、曾所以为实见,及以点无颜、曾之功,而君子欲讷言敏行,行远必自迩,登高必自卑者,极善极善!
此则日用不可少歇工夫,而鄙说亦略具于篇末矣。
讲之不厌其详也。
三复警竦,当切铭佩,然亦当知下学中,知与行齐头并进,如前之云,不但偏靠于行,而忽造实见地也。
区区欲长者详其是非底里而正之,辞不觉繁,千万乞赐斤砭。
瞻仰函丈,岂胜驰情?
陈寺丞师复(二) 南宋 · 陈淳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七一二、《北溪大全集》卷二三
伏承诲示读书精诚静三者之说,自非切己用功体察,何以及此!
但来说太约,不见得主意之果为如何,且书之所谓精者,不知如何其精也。
精者,乃纯粹至极而无以加之谓。
如致知而至于知至,则是致知之精;
格物而至于物格,则是格物之精也。
在读书言,则只是研穷其理,见理真是真非,端端的的,不可移易云尔。
如一句以为如此,又以为如彼,则是一句之不精矣。
如一章既达其辞,而未达其蕴,则是一章之不精矣。
程子谓《论语》有读了后全无事者,是全未有一字之得,而草率不精之故也。
有得一两句喜者,是已入得一线路子开明,是一句之精也。
有知好之者,是已觉其中有趣味之可嗜,而于书之大义渐精也。
有直不知手之舞足之蹈者,是深有悟夫趣味之无穷,而全书之已精也。
然精亦岂容易可至哉?
是用多少工夫积累而然,如颜子之博文约礼,必至于所立卓尔,然后为精。
孔子志学,必至于不惑、知命,然后为精。
然此又以见道全体言之,非精于一书之谓也。
今谓诚则精者,不知如何其诚?
盖诚者真实无妄之谓,有以天命本然言者,若「诚者天之道」是也。
有以人事当然言者,若「诚之者人之道」是也。
有以理言者,若「诚者物之终始」是也。
有以心言者,若「不诚无物」是也。
有以德言者,若「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」是也。
有以用工言者,若「君子诚之为贵」是也。
不知来意所主,是以天言邪?
人言邪?
以理言邪?
心言邪?
德言邪?
用工言邪?
由诚而精者,于诚后又如何而精邪?
谓静则诚者,不知如何其静?
静与动对,静是无事时,动是应事时如「寂然不动」者,是心之未发,而其静也。
「感而遂通天下之故」者,是心之已发,而其动也。
人生而静,天之性也。
是未感物时,心之所发,浑然天理也。
感于物而动,性之欲也,是已感物时,性之发而为情也。
「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」,则其静也;
「发而皆中节」谓之和,则其动也。
静者其体,而动者其用也。
心不能偏于静,必有动时;
亦不能偏于动,必有复静时。
一动一静,循环无端。
而诚则彻表里,一终始而贯动静者也。
今以静言诚,偏就静一边为主,则其接物而动时,非所谓诚乎?
由静而诚者,于静后又如何而诚乎?
恐不免堕于释氏之失否,然则由静而诚,由诚而精,其中果有血脉相关处与否,果通而无碍与否?
想亲下工夫,必深熟曲折。
若只是拣数个好字,立个标榜,不暇计其中意旨,曲折浅深可否,使之明明莹莹,却成疏漏。
又大糊涂,大欠缺,无实下手用工夫处。
文公平日所深不喜诸生之有此类者,正谓是也。
所谓寡欲为本之说,信然明白,无可疑者。
恃讲订相忘,不觉缕缕,未审雅意以为如何?
廖师子晦书(二) 南宋 · 陈淳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七一一、《北溪大全集》卷二二
伏承录示先师别纸议论,捧读载四,追感严训,何戚如之!
呜呼!
自今无复得此矣。
且此篇所谓日用间别有一物,光辉流转,最说得病痛紧切,乃初学之通患。
如自「原此理之所自来」而下至「便是理会此事处」,又最是说道理工夫切要处,所谓彻上彻下紧密之功,便只在此。
向来考亭之诲,无不谆谆此意,深嫌人说颜乐与点,深恶人虚说天理人欲,每每令就实事上理会,今提出来发得又益亲切明白,即此便见得圣贤之学甚实,师门所传甚正。
而异端虚无之说,真如捕风系影,不足以为教矣。
某平日亦未尝不如此体悉,未尝辄于日用外别立意见,与实事不相干。
毕竟浅学未能遍观尽识,所以未能全契。
夫道理岂容易自以为是?
且如万事,须从一理会至百,百理会至千,一千理会至十千,乃于万事得为透彻。
纵待理会得九千九百,犹有一百未谙底里,便欲去通论他万物,亦恐或虚说妄断。
况浅学于万分中,果能窥得几何?
宜其往往有病痛在,不逃师鉴,既指摘,只当铭诸心腑,恳恳常切加工,凛凛常防差过,乃为庶几耳。
大抵许多合做底道理,散在事物而总会于吾心,离心而论事,则事无本;
离事而论理,则理为虚。
须于人心之中,日用事物之际,见得所合做底,便只是此理,一一有去处,乃为实见。
所合做底做得恰好,乃为实践。
即此实见无复差迷,便是择善
即此实践更能耐久,便是固执。
即此所合做底分来,便成中正仁义。
即此所合做底见定浅深轻重,便是日用枝叶。
即此所合做底浅深轻重,元有自然条理缝罅,非由人力安排,便是天命根原。
讲此要明为学问,存此勿害为涵养。
大槩只如此而已,更不须枉去别求玄妙奇特也。
如来教别纸问目中分根原、学问为二事,此最大病。
先师指破已明白,无可说。
然详来意,终是未平于根原之论。
如谓识得根原合下底大意,未是奇特,须如先生所云「择善固执、中正仁义」,凡合做底道理,一一实践,方有向进工夫。
此只指根原别作一种玄妙奇特,在日用事物之外,与择善固执中正仁义,凡合做底道理不相干切,恐依旧堕在先师所说病痛中,依旧是日用间别有一物,依旧是别有一段根原工夫在应事之外,与学问为二事。
转见刻画支离,未有和平之益,而尤非愚者向来区区之本旨也。
来教博文约礼之说,愚见窃谓博文只是穷此合做底道理于事物,而无所遗;
约礼只是会此合做底道理于身心,而无所放。
二者实相关为一统。
如所谓「择乎中庸」,所谓「有不善未尝不知」者,乃博文之功;
所谓「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」,所谓「知之未尝复行」者,乃约礼之事。
又如「克己复礼,则请问其目」,乃博文之属;
「请事斯语」,乃约礼之属,初非判然不相交涉。
而其所谓中庸,所谓善,所谓复礼,其实又只是所合做底道理也。
别纸又谓「韩公只于治国平天下处用功,而未尝就其身心上讲说持守」,此说固然。
然亦须知韩公只是优于彼而欠于此尔,不可谓只就身心上讲说持守,更不必于治国平天下处用功,而便自能了得治国平天下也。
所答死生,精洁明快,甚省发人,最宜玩味。
祭文极荷点窜,然金声玉振之说,乃假借以形容先师之学集诸儒之大成,所以接上文论学而云,窃谓正使得著,非孟子所以形容孔子全德之谓也。
言虽同而旨有异,青蓝寒冰,异色而同根,异气而同源,此亦犹贤于尧舜之意,乃以立教之功言,所以以倍功之语承之,非谓其道之有优劣也。
游其门者莫继其志,指当时见知者言;
诵其书者莫追其踪,指后来闻知者言。
皆非敢贬剥前辈,欲直辞以见程子之后莫有正得其传,而独吾先师得其宗,亦不容于婉逊也。
然此等皆非容诸生私断,自有万世公论在。
若根本之立,此乃先师大有警策之辞,首尾一套相关,非褒扬之语,然既蒙摘出,有涉嫌疑,不必道亦可也。
愚窃所病者浅陋,口笔不相应,一时姑少叙其哀慕之情,大槩亦然,而亦煞有形容不出处。
吾长者乃过称之,岂胜负愧?
相望悬隔,有所怀疑,不敢不请质。
然区区尺楮,终不尽意,何时还过敝里,得面承警诲数日之欸,何啻万幸!
未间,向仰函丈,岂胜驰情?